凯旋_璞玉成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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凯旋

  塞外北风呼啸,梁王周奕渮仔细听着账外似有女鬼凄厉嚎叫的风声。周奕渮知道,他的军帐里碳火充足,可连他都觉得这点星星之火敌不过刺骨隆冬,那其余将士只怕更难熬。

  博陵侯掀帘入帐,带来的寒风让周奕渮一哆嗦,博陵侯却兴致勃勃跃跃欲试:“殿下,我向当地人打听过了,此地日落时若有风雪,那午夜便会转晴。赫赫敌军定然以为我们人生地不熟,只敢在明天日出天气好转时才会整队进军。我们若破了他们的如意算盘,午夜就攻其于不备,赫赫贼子自然溃不成军一举擒获!”

  “那情报不准怎么办?今日天气有例外怎么办?午夜风雪不停,我军将士岂不是白白等死?”周奕渮犹豫不决。

  “殿下,我军客场作战遇上风雪,只能速战速决,一直拖下去只会对赫赫有利。天赐良机若抓不住,耗不下去的是我们!”

  周奕渮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碳火粮草,知道博陵侯说的都是金玉良言,点头应允,拔剑出鞘:“传我帅令,秣谷饲马!今夜午时,三军衔枚疾进,夜袭赫赫!”

  将士整装待发,每人都横含似筷子的器具枚,防止喧哗。午夜间风雪果停,在看见赫赫营地前,听不见号令,只能听见人马前行之声。

  一见赫赫的旌旗,博陵侯便大喝一声,顿时火把滔天、鼓角齐鸣,博陵侯身先士卒杀入营门。赫赫不备,还在梦周公,马无匹甲人无寸铁,一时人心大乱鬼哭狼嚎。

  周军势如破竹,连周奕渮也亲自上阵杀敌,一手长虹贯日使得行云流水,杀敌如麻似砍菜切瓜。周奕渮驰马疾行,已是胜券在握。

  周奕渮在行军前已与诸军畅饮酒水,激发士气,现在已有几分薄醉。沙场点将浴血杀敌才是我要的快意人生,金戈铁马后拥一美人入怀,何必在紫奥城里勾心斗角?

  可软弱无能的周奕澹凭什么在紫奥城坐拥江山?思及此,梁王周奕渮酒便醒了七八分,咬牙切齿,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。

  父皇驾崩时,周奕渮是宫门提督,门客手下皆劝他效仿玄武门之变,但他畏惧昭宪太后一人之威,一时软弱,周奕澹才得以登基。

  周奕渮挽弓似月,箭上点火,一举射燃了赫赫帅账,众人皆拍手叫好、掌声雷动。

  昭宪太后已被成璧揭发,被世人踩入泥底,我绝不会再软弱了,周奕渮握拳。

  “殿下小心!”一只暗箭射出,博陵侯扑到他身边,替他中了一箭。周奕渮慌忙道:“快传军医!”

  班师回朝凯旋而归,梁王周奕渮自然是春风得意,连隆庆帝也亲自设宴款待,不计较他回朝仪仗早已僭越规制。

  博陵侯伤势未愈,也是首功头筹。因他救了周奕渮一命,周奕渮也对他情同手足,多加关照。

  博陵侯幼妹玉妃在宫中也水涨船高,重新复了玉厄夫人的位份。玉厄夫人上奏为她儿子汝南王玄济求娶慎阳侯的女儿贺氏,隆庆帝只得应允。

  玉厄夫人着军装为隆庆帝献舞,用一把银剑舞得壮观矫健节奏明朗,即似孔武有力的军士,又不乏舞女的流畅飘逸。

  玉厄夫人女生男相,比不上阮嫣然与成璧之美,却英姿勃发,剑眉入鬓凤目婉转。成璧心说,她若真是男儿,只怕我会情不自禁倾心于她。

  “有诗云‘昔有佳人公孙氏,一舞剑器动四方’,便是玉厄夫人此舞之境吧。”成璧吟诗,“霍如羿射九日落,矫如群帝骖龙翔。来如雷霆收震怒,罢如江海凝清光。”

  阮嫣然遗憾道:“我听不大懂这些汉诗,不过玄清倒可以与姐姐聊聊。”

  成璧斜睨她一眼:“不看僧面看佛面,博陵侯功高,怕是玉厄夫人要起势了吧?”

  阮嫣然低头:“博陵侯毕竟是有功之臣。”

  周奕渮回梁王府,车马仪仗喧天,阵势恢宏惊动府中众人。周奕渮心中自比天子,上奏他有不臣之心的言官皆被他排挤下野。

  “博陵侯等候多时了。”内侍来禀。

  “快请进来!”周奕渮起身相迎,“傅大人伤势可好了些?”

  “区区小伤,不足挂齿。”

  周奕渮客气道:“我侄玄济大婚,我这个当大伯的还没有祝贺傅大人呢。玄济是我和傅大人看着长大的,他刀马兵戈皆是好手,能有今天,也是傅大人之功。”

  博陵侯道:“今日来此,便是为玄济操心的。”

  周奕渮端茶,示意博陵侯说下去。

  “如今东宫空悬已久,宜妃的长子岐山王玄洵不堪重用,阮氏是宠妃不假,但文官也不会同意立有摆夷血统的六王,其余诸子,皇上也不过尔尔……”

  周奕渮取下贴身的赤红玉璧,在手上把玩:“博陵侯此言差矣,本王的侄儿里,无论谁是太子,本王都是镇守一方的诸侯王,何必妄议国本?”

  “殿下!不支持玄济,难不成扶持玄清那个小秧子?玄清自幼在阮氏身边长大,他还会对我们一干武将有好感吗?他母亲一家就曾经是我们的战俘!他要是动了削藩的心思,殿下的日子还会好过吗?”

  周奕渮一抛玉璧,又往上一抓,死死攥着玉璧:“得立一个全心全意向着本王的人,博陵侯是这个意思吧?好,好,本王会在皇上面前多多提点的。”

  博陵侯告退后,周奕渮吩咐:“把王妃叫来,我有事要她办。”

  内侍道:“王妃一直就在门外呢。”

  “好,让她进来。”周奕渮随意往椅上半躺,依旧是吩咐下人的口气,“卓英,此役中齐将军战死沙场,就是那位是虎贲将军齐敷。他膝下唯有个孤女,好像叫齐月宾,既然齐将军为国捐躯,那你便接她回王府抚养吧。反正你也没一儿半女,说不定沾了孩子气运,还能给我添一个世子。”

  梁王妃杜卓英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:“我听见你和博陵侯的话了。你回朝的仪仗车马早已僭越,又要插手皇家立嗣,你已位极人臣,你还想干什么?”

  他与杜卓英只是表面夫妻,不过是看在她父亲武邑侯的份上才对她彬彬有礼。如今这番话戳中周奕渮隐秘心事,周奕渮登时火冒三丈:“妇人家别管男人的事!嫁夫随夫,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!”

  杜卓英不与他废话,扭头便走,甩下一句:“你今后不是大福,就是大祸。我不配享你的大福,你的大祸也别连累我和杜家!”

  成璧在仪元殿帮隆庆帝批文,阮嫣然把药膏敷在隆庆帝的太阳穴,隆庆帝劝慰阮嫣然:“最近委屈你了,博陵**旋,朕不能不去看看玉厄夫人……”

  成璧看到一封上书:“梁王妃杜氏说自己喜奢金玉又无所诞育,腆居王妃之位,自请和离。这……国朝头一桩啊!”

  隆庆帝也来了兴趣:“她自己真这么说?”又叹道:“也不全是王嫂的错,王兄元妃夏氏,就是皇后堂姐,也被王兄冷落而自怜自艾郁郁而终。杜氏是武邑侯与荣德长公主的千金,受不了王兄寻花问柳的脾气,也是有的。”

  隆庆帝又闭眼躺入阮嫣然怀里:“夫妻没有隔夜仇,朕让长公主劝劝不就好了。再说了,王兄才凯旋,不能让人看他家里的笑话。”

  “陛下,荣德长公主求见。”内侍禀告,“说杜王妃猜到陛下不肯让她与梁王和离,自请出家甘露寺了。”

  “让她进来吧……”隆庆帝话还没有说完,长公主便哭哭啼啼入殿:“陛下,我的卓英老早就决定自梳不嫁,终生侍奉父母的,我们杜家也不敢妄想高攀梁王……可是陛下偏要下旨把卓英赐给梁王作妃,如今卓英宁愿出家,也不愿回梁王府……”

  隆庆帝无奈:“当年是王兄苦苦求娶,朕也是为了成全王兄的心意……王嫂已嫁为人妇,无故和离,总不能让世人看王兄笑话吧……姑姑放心,朕一定为王嫂主持公道。”

  长公主还是呜呜咽咽:“陛下就下旨让卓英出家吧,既不损梁王颜面,又成全了卓英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隆庆帝犹疑。

  心里某个匿迹潜行的角落,有个不可告人的念头浮出水面,既然你不想做我梦寐以求的梁王妃,那我就帮你一把呗,举手之劳。成璧进言:“陛下,只怕这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,不可能把王妃送回去,就当没事发生了。既然杜王妃与梁王不和,何不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?也让武邑侯与长公主别纠心呐。”

  “可王兄那儿……”

  “梁王威风凛凛,再挑一个小门小户谨慎柔顺的新王妃,不就皆大欢喜了?”

  成璧回宫时心中暗笑,小门小户的王妃?他才看不上呢,夏氏惨死,杜氏出家,只怕国朝的大家千金都不敢进梁王府门了。

  “娘娘,梁王送来一个齐家小姐,说是为国捐躯的齐敷将军的独女齐月宾,梁王说如今王府没有女主人,不能教导月宾小姐,想送进宫让娘娘照顾,也算是和真宁公主有个伴儿。”

  成璧今天心情大好:“快把她带过来给我看看。”

  齐月宾年岁虽小,身量未足,却眉目如画眼神坚毅。

  成璧着她的手:“好孩子,本宫瞧见你便喜欢。本宫便收你为养女了,竹息,告诉坤鸾宫,月宾的衣食用度皆和真宁一样。”

  待宫女领下齐月宾,竹息在成璧耳边道:“梁王殿下的意思是,四殿下眼下虽小,但这些事还是早做准备。收了月宾小姐作侧妃,即是照顾四殿下,又让月宾小姐有终生之托。”

  成璧的声音欢快得要渗出蜜来:“玄凌还小,他倒比我还上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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