番外1 礼佛
慈宁宫终日烟雾缭绕、檀香幽幽，就像夏废后在时的昭阳殿。
侍女雀儿随真宁长公主回宫，那是摄政王被诛灭后，真宁第一次见太后朱成璧。杜卓英，那个前梁王妃，也在一边帮太后朱成璧点火，她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？
雀儿思忖，她什么时候信佛了？当年宫里不逊于玉厄夫人的、威风凛凛的琳妃，什么时候开始吃斋礼佛了？
雀儿终于在烟雾中看清了成璧的面容。外人说太后诛杀摄政王后心力交瘁，把大权奉还给当今圣上，自己退隐佛堂。如今看来成璧面色还不错，日日虔诚地烧香拜佛。
“我记得母后以前，是素来不信鬼神之说的。”真宁淡淡道。
“如今老了，可不就信了么。”成璧持香一拜。
真宁挑破谜底：“佛家讲六道轮回，众生万物生生死死，死后，灵魂又能轮回，重新投胎成为另一个人，周而复始、循环不已。”
真宁与阮嫣然更投缘，打心底瞧不起自己生母朱成璧，可此时却很可怜她：“是因为今生今世有什么孽缘未了，要下一生来了结吗？”
成璧手上的明显佛香抖了一下，抖掉了佛香灰。
真宁苦叹道：“可是母后，你寄情于佛经也罢了，只是如今多地旱情、饥民四起，你不能把千斤米粮投入海中，作佛家供品呐。”
成璧一愣：“旱情真有这么严重？我早已不过问政事了……”
“姐姐！”玄凌见长姐回宫，兴高采烈。可一见慈宁宫又是死气沉沉、梵音阵阵的样子，大为不悦：“母后，小宜有喜了，明日邀六宫与外命妇入宫赏花，还是喜气些吧。”
成璧似是没有看见儿子进门般，不言不语。
真宁劝道：“娴妃有喜是好事，赏花能愉悦心情，只是母后心情不佳，怎么能安心去赏花呢？”
玄凌呵斥道：“诛灭乱臣贼子，母后心情有什么不佳的？难不成母后舍不得他？！”
成璧终于动怒，开口道：“我已经杀了摄政王，又撤帘归政、不问朝堂，陛下还不满意吗？！陛下还想怎么样？！”
“母后是父皇的妻子，怎么能与父皇的兄弟有不伦之情？！”玄凌暴喝，他终于把这句话问出来了。
雀儿、杜卓英皆是一愣，这种话是不能对外人说的。
成璧也怨毒道：“你以为你父皇在乎你吗？他只在乎阮嫣然和周玄清！他只爱阮嫣然和她的孩子！如果不是你母后能为阮嫣然挡刀防箭，你父皇连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！”
玄凌后退一步，这话很伤人，哪怕这个少年天子手握天下、富有四海，可听说父亲对母亲无爱、母亲对父亲只有利用，还是眩晕一阵，哪怕他自己心底早就知道。
成璧看见玄凌眼中的痛苦与迷惘，心又软了：“玄凌，母后和周奕渮在一起，只是权宜之计，只是为了助你登基而已，母后怎么可能真爱他呢？你才是天命所归的大周新帝。”
成璧对玄凌的劝慰，像一声叹息，又像自问：“玄凌，我们是母子啊，这世界上，还有什么人，比母子更亲呢？”
孩子，你母亲在说瞎话，杜卓英悲悯地想，在你还没影的时候，你母亲就想和周奕渮在一起了。
玄凌点头，认同了他母亲的说法，正色道：“母后，那时儿臣年幼羸弱，无法保护母后，让母后不得已委身于他……今后不会了，从今以后母后是国朝最尊贵的太后，没有人能委屈您。”
玄凌宣布，就像宣布太阳东升西落的自然定律般：“从今以后，大周不会有周奕渮这个名字了。”
杜卓英扶着真宁出慈宁宫，终于向她说了自己的歉意：“长公主，当年太后还不是先帝嫔妃时，先帝本要把她赏给周奕渮作侧妃，是我坚持以不婚要挟，不让周奕渮纳妾，或许我让一步，他俩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。”
真宁释然笑道：“若母后不能让他好风凭借力、送其上青天，他还会爱母后吗？”
“他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杜卓英也笑了。
“母后欢天喜地地抓住佛家转世轮回这一颗救命稻草，也是全了她最后的执念了。”真宁又笑又叹，“听说母后已经叫大师做法，让她转世与周奕渮在一起。”
“那些骗子为了骗钱，什么话都敢说。”杜卓英摇头。
杜卓英又道：“长公主也把慧生小翁主带进宫，子孙满堂、承欢膝下，太后就能高兴些。”
“是啊，现在娴妃有孕，我也有个小翁主，母后该向前看了。”
真宁又拉过侍女雀儿道：“还有件喜事呢，我把雀儿认成我义妹，马上要嫁给夫弟陈烨了呢。”
雀儿害羞，跑走了。
“这是为何？”杜卓英心想，你有这么好心？
“一呢，是我没有儿子，母后叫我过继雀儿之子。二呢，雀儿曾经是梁王府间谍，知道不少脏事，不能把她放出去了。封为郡主、上嫁陈家，也不算辱没了她。”真宁道。
“深谋远虑，”杜卓英哑然失笑，“这才是我认识的朱成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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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女雀儿随真宁长公主回宫，那是摄政王被诛灭后，真宁第一次见太后朱成璧。杜卓英，那个前梁王妃，也在一边帮太后朱成璧点火，她们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？
雀儿思忖，她什么时候信佛了？当年宫里不逊于玉厄夫人的、威风凛凛的琳妃，什么时候开始吃斋礼佛了？
雀儿终于在烟雾中看清了成璧的面容。外人说太后诛杀摄政王后心力交瘁，把大权奉还给当今圣上，自己退隐佛堂。如今看来成璧面色还不错，日日虔诚地烧香拜佛。
“我记得母后以前，是素来不信鬼神之说的。”真宁淡淡道。
“如今老了，可不就信了么。”成璧持香一拜。
真宁挑破谜底：“佛家讲六道轮回，众生万物生生死死，死后，灵魂又能轮回，重新投胎成为另一个人，周而复始、循环不已。”
真宁与阮嫣然更投缘，打心底瞧不起自己生母朱成璧，可此时却很可怜她：“是因为今生今世有什么孽缘未了，要下一生来了结吗？”
成璧手上的明显佛香抖了一下，抖掉了佛香灰。
真宁苦叹道：“可是母后，你寄情于佛经也罢了，只是如今多地旱情、饥民四起，你不能把千斤米粮投入海中，作佛家供品呐。”
成璧一愣：“旱情真有这么严重？我早已不过问政事了……”
“姐姐！”玄凌见长姐回宫，兴高采烈。可一见慈宁宫又是死气沉沉、梵音阵阵的样子，大为不悦：“母后，小宜有喜了，明日邀六宫与外命妇入宫赏花，还是喜气些吧。”
成璧似是没有看见儿子进门般，不言不语。
真宁劝道：“娴妃有喜是好事，赏花能愉悦心情，只是母后心情不佳，怎么能安心去赏花呢？”
玄凌呵斥道：“诛灭乱臣贼子，母后心情有什么不佳的？难不成母后舍不得他？！”
成璧终于动怒，开口道：“我已经杀了摄政王，又撤帘归政、不问朝堂，陛下还不满意吗？！陛下还想怎么样？！”
“母后是父皇的妻子，怎么能与父皇的兄弟有不伦之情？！”玄凌暴喝，他终于把这句话问出来了。
雀儿、杜卓英皆是一愣，这种话是不能对外人说的。
成璧也怨毒道：“你以为你父皇在乎你吗？他只在乎阮嫣然和周玄清！他只爱阮嫣然和她的孩子！如果不是你母后能为阮嫣然挡刀防箭，你父皇连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！”
玄凌后退一步，这话很伤人，哪怕这个少年天子手握天下、富有四海，可听说父亲对母亲无爱、母亲对父亲只有利用，还是眩晕一阵，哪怕他自己心底早就知道。
成璧看见玄凌眼中的痛苦与迷惘，心又软了：“玄凌，母后和周奕渮在一起，只是权宜之计，只是为了助你登基而已，母后怎么可能真爱他呢？你才是天命所归的大周新帝。”
成璧对玄凌的劝慰，像一声叹息，又像自问：“玄凌，我们是母子啊，这世界上，还有什么人，比母子更亲呢？”
孩子，你母亲在说瞎话，杜卓英悲悯地想，在你还没影的时候，你母亲就想和周奕渮在一起了。
玄凌点头，认同了他母亲的说法，正色道：“母后，那时儿臣年幼羸弱，无法保护母后，让母后不得已委身于他……今后不会了，从今以后母后是国朝最尊贵的太后，没有人能委屈您。”
玄凌宣布，就像宣布太阳东升西落的自然定律般：“从今以后，大周不会有周奕渮这个名字了。”
杜卓英扶着真宁出慈宁宫，终于向她说了自己的歉意：“长公主，当年太后还不是先帝嫔妃时，先帝本要把她赏给周奕渮作侧妃，是我坚持以不婚要挟，不让周奕渮纳妾，或许我让一步，他俩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。”
真宁释然笑道：“若母后不能让他好风凭借力、送其上青天，他还会爱母后吗？”
“他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。”杜卓英也笑了。
“母后欢天喜地地抓住佛家转世轮回这一颗救命稻草，也是全了她最后的执念了。”真宁又笑又叹，“听说母后已经叫大师做法，让她转世与周奕渮在一起。”
“那些骗子为了骗钱，什么话都敢说。”杜卓英摇头。
杜卓英又道：“长公主也把慧生小翁主带进宫，子孙满堂、承欢膝下，太后就能高兴些。”
“是啊，现在娴妃有孕，我也有个小翁主，母后该向前看了。”
真宁又拉过侍女雀儿道：“还有件喜事呢，我把雀儿认成我义妹，马上要嫁给夫弟陈烨了呢。”
雀儿害羞，跑走了。
“这是为何？”杜卓英心想，你有这么好心？
“一呢，是我没有儿子，母后叫我过继雀儿之子。二呢，雀儿曾经是梁王府间谍，知道不少脏事，不能把她放出去了。封为郡主、上嫁陈家，也不算辱没了她。”真宁道。
“深谋远虑，”杜卓英哑然失笑，“这才是我认识的朱成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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